採訪時間:6月28日
案由:2001年,因受賄和介紹行賄罪被判無期徒刑。
懺悔錄:「時過境遷,再次想起,我覺得房子再大、錢再多又有什麼用?有三尺寬的地方住,不至於餓肚子就夠了。如果再次選擇,我寧願在鄉下隱居,遠離名和利。」
他曾是某廳級單位的副處級幹部,因受賄和介紹行賄罪被判無期徒刑。每當他從監捨眺望南寧埌東的巨大變化時,就情不自禁地努力改造。通過努力,他已獲得兩次減刑。入獄前他曾發表過文學作品,他決心將自己的懺悔和感悟寫成一部取名為《黑白》的長篇紀實小說。
代價:
受賄百萬元換來徒刑
曾軍(化名)今年51歲,服刑已有6年。
1996年,曾軍與人合夥,在河池某縣承包了一個礦場。身為某廳級單位的一名副處級幹部,他利用手中職權,開礦的各類證件很快辦好。開礦的利潤很高,經營了半年時間,扣除各項費用,賺了1400多萬元。看著有這麼好的效益,曾軍心花怒放。
這樣的「好光景」維持了一段時間。2001年,「南丹礦難」發生後,難逃干係的曾軍被捲進礦難調查中。經過幾天的雙規,調查人員查明,曾軍利用職務便利,為他人牟取非法利益,索取人民幣117萬;並介紹別人向國家工作人員行賄人民幣10萬元。隨後,法院以受賄和介紹行賄罪判處曾軍無期徒刑。
思過:
糾正態度花了三年
6月28日接受採訪時,曾軍神態顯得比較達觀,這和其他一些犯人不同。他說,在監獄裡,他思想鬥爭了3年,「現在已經想通了」。他說,當年三天四夜的雙規,不斷有人輪番對他問話。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名官員突然被審問,那種落差一時難以接受。所以剛開始被調查時,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有罪,一直有抵制情緒。即使到最後判決,他還不太服氣。他認為開礦時,自己辦了各種證件,也簽了合同什麼的,法律程序是沒問題的。
通過監獄裡的法律教育、心理咨詢,曾軍才慢慢認識到自己的錯誤。他說:「後來我才懂得,我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,我不應該利用手中的職權牟利。」
曾軍還告訴記者,之前,雖然自己身為幹部,但法律意識很淡薄。本來是一條很明確的法律條款,他卻用了整整3年才想通。
愧疚:
最對不起的是親人
曾軍母親今年80多歲了,是個知識分子。曾父去世得早,曾母將曾軍兄弟倆拉扯大。以前,曾軍一直是母親的驕傲。當老人知道他犯罪後,非常失望,受到的打擊很大。曾軍還清楚地記得犯事後與母親第一次相見的場景。他遠遠看見母親一臉悲傷地走來,手裡緊攥著準備擦拭眼淚的手絹。相見後,母親自言自語地說「怎麼是這樣?怎麼是這樣?」四目相對,萬箭穿心。他們沒說太多話,母親像教育小時候的曾軍一樣,叫他聽政府的話,好好在裡面改造。這之後,母子倆打電話都互相說些鼓勵的話。但每次通話,電話兩邊都是泣不成聲,有時母子倆哭得連話也說不出來。
曾軍說,自從受到打擊後,母親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。雖被兩次減刑,但他還有13年刑期,怕是出去後再也見不到老人了。說到這裡,一直比較平靜的曾軍,突然淚如雨下。
曾軍有兩個兒子,讀書都不錯,本來準備將大兒子送到外國留學的,出事後,大兒子就輟學了,回來幫著媽媽養家。曾軍說,孩子們的性格也完全變了,以前很開朗的,現在卻變得不願說話。
曾軍的妻子是一個部門的領導,但她批評部下時,有些人就會當面反駁說:「你老公都那樣了,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啊?」他感悟說:「一人犯法,全家都不得安寧。他們雖不當面責怪我,但從表情還是能看出來的。實在是對不住他們啊!」
自新:
要用60萬字寫「黑白」人生
剛犯事被抓的時候,還有不少朋友來看曾軍。但隨著時間流逝,來的人越來越少了。最後只剩下親人和少數幾個朋友沒有離棄他。「有些我平日對他們很好的『朋友』,我一出事,馬上和我翻臉了。但這都不能怪別人,要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。」曾軍說道。
曾軍入獄前,在廣西文壇有些名氣,他發表過5本小說作品集,約200萬字。在監獄,他也負責內部報紙的編輯工作。由於表現很好,他獲得了兩次減刑。
一下經歷了落差這麼大的「白」與「黑」兩種生活,曾軍懺悔很深。他現在回想起當時業餘下海,真是被社會上一切向錢看的思潮左右了。「聽說能賺到錢,整個人都暈了。時過境遷,再次想起,我覺得房子再大、錢再多又有什麼用?有三尺寬的地方住,不至於餓肚子就夠了。如果再次選擇,我寧願在鄉下隱居,遠離名和利。」曾軍這樣說道。他還準備寫一部60萬字的紀實小說,書名定為《黑白》。他已經寫了兩萬字的提綱,要等自己再沉澱一下,然後靜靜地寫出來,希望對外面受金錢物質誘惑想鋌而走險的人有所啟發。
採訪結束,曾軍望著埌東方向說:「家就近在咫尺,沒幾步就可以走到。但這段距離對我來說,卻是用時間來度量的,我一分一秒都不能拖,我要加快改造自己。」
獄警點評:
應警惕優越感過強
南寧監獄的獄警說,曾軍有一定文化修養,人